
给读者复信,是副刊编辑重要的工作内容,在编辑《夜光》《明珠》的数年间,他究竟给多少读者写过复信,恐怕已很难统计。我们现在还能看到的,比如答陈逸飞君的如何学曲,答何真兰女士的小令中如何衬虚字,答幼雅先生的诗如何言其志、抒其怀抱,等等,已不胜枚举。但信中所谈多为旧诗词曲,新文化中的诗文就谈得很少。他曾多次表示:“我是旧诗旗帜下的一个信徒,所以我最不爱新诗。”不过,他又声称,自己虽然反对新诗,却并非意气用事,如果“有人出来讨论新旧诗”,他是很愿意奉陪的,而且“很能容纳别人和我谈新诗的文字”。当时,新诗的成绩已很可观,冰心的《繁星》《春水》,郭沫若的《凤凰涅槃》《女神》,汪静之的《蕙的风》,新月派群体和《志摩的诗》,以及李金发的《微雨》等,纷纷在诗坛上现身,无论你喜欢与否,新诗一统天下似乎已成定局,没有再讨论之必要了。但在新诗的一统天下之外,也还有属于另一维度的时空,在那里,生活着一个比新诗群体更加庞大的旧诗词爱好者的群体。他们不仅谈诗词,作诗词,还有许多与诗词有关的文字游戏,比如《夜光》,曾由诗人们轮流设擂,张恨水做擂主,搭一座诗词擂台,就是游戏之一种。另外,征对、集句、联句、诗钟、酒令,等等,也是旧文人喜欢的文字游戏,以前或在书斋、闺房里,或在酒宴会饮时,总之是文人、淑女雅集时的玩意儿,现在则拿到大众媒体上,吸引了更多人的参与。有一次,胡适为张丹翁作了一首旧诗,张恨水看到之后,写了一篇短文,最后说道:“徐志摩诗哲在上海唱老戏,捧坤伶,而这位诗圣又玩旧诗。甚矣哉,新诗界式微也。”这句俏皮话虽然多少让我们嗅出一点酸气,但也说明,旧诗也有旧诗的用途,是新诗代替不了的。